家住新疆的贾女士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意做得不错,小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然而2015年8月4日的这一天,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一场意外,这场意外彻底打乱了贾女士全家人的生活。贾女士究竟遭遇了什么意外呢?
意外发生时贾女士的丈夫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在这段视频中,贾女士被人托着要穿过一个红线拉成的网,转瞬间贾女士摔了下来。从视频里贾女士痛苦的呻吟我们能感觉到她这一下子摔得可是不轻,从将近一人高的地方摔下来,贾女士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呢?
贾女士的丈夫说,妻子当时从一米多的高空中摔下来导致了脊椎受伤,至今她的身体里还有手术时留下的钢钉和钢条。事发一年多后,贾女士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每天都需要进行物理治疗。贾女士说,她实在不能接受好好的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除了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和行动上的不便外,最让贾女士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店里的生意。十多年前,贾女士和丈夫白手起家在昌吉市开了一间专卖建材产品的家居店,夫妻二人一个负责设计销售、一个负责工程安装,几年下来家居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然而意外发生后,贾女士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让她继续打理店里的生意。贾女士的丈夫说,自从妻子受伤后,店里不仅没有盈利,而且为了偿还借款甚至将一部分店面转租了出去。
发生在贾女士身上的这个意外,不光给她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也让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那么这个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那天贾女士究竟在干什么呢?从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贾女士是自愿被其他几名男士举到了高空中,并准备将她从绳索当中的一个洞口中穿过去。作为一个成年人,贾女士和其他人应该能够预见到这样的行为是十分危险的,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据贾女士回忆,事发当天,她和同事做的是一个拓展游戏项目,名叫“生死电网”,之所以做这个游戏,是因为她和同事们一起在参加一场培训活动,这个游戏是培训中的一个环节,据说可以考察团队协调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贾女士解释说,自从2014年她代理了某品牌的玻璃门产品后,为了提升业绩,就想到组织这样的团队培训活动。由于在新疆地区像贾女士这样的品牌代理商还有几家,于是大家决定一起出钱来进行培训。2015年5月,贾女士和其他几个店的人到苏州参加了第一次的培训活动。
贾女士说当时学回来都是精神百倍,目标很大,状态也挺好的。回来销售量增长的也很明显。
可是这样的趋势并没有维持太久,两个月后贾女士发现员工们的精神头不那么足了。于是几个店的负责人商量,再培训一次,并由其中一家店的负责人刘震联系了培训老师,邀请对方到新疆来给他们做第二次培训。
这次培训活动分为室内培训和户外拓展训练,贾女士出事时做的游戏项目正是第二天户外拓展训练中的第三个内容——“生死电网”。按照老师的要求,这个游戏要分成几个小组,通过相互配合让所有队员通过用绳子结成的“电网”,并且在通过的过程中所有人的身体都不能触碰绳子,否则就算失败。最先尝试的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为了不碰网,他们甚至脱掉了上衣。
大家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成功,这时离培训师规定的结束时间越来越近,于是众人决定让身材瘦小的贾女士试一下。送了几次都不成功,然后最后送过去的时候是直接摔下去的。贾女士说摔下去之后感觉骨头像是裂开了,并且有上不来气的感觉。
经过医院检查,贾女士的第12节脊椎压迫性骨折,必须进行手术,否则就可能残废。谁也没想到在游戏的过程中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大家通过培训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贾女士摔伤后一下子被瓦解了。
本想利用培训来提高业绩,谁曾想好事突然变成了坏事,员工的士气被打击了不说,还把老板给摔伤了。为了治疗,贾女士一家花了将近十万元,店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贾女士的丈夫说他当时也在现场,并没参加培训,只是作为旁观者负责拍摄视频和照片,我们看到的那段现场视频正是贾女士的丈夫拍摄的。事情发生后,目睹了全部经过的他认为,有一个人必须要为妻子摔伤这件事负责。
杨先生说,那场培训的培训师对这件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生死电网”这个活动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可是培训师对这样的危险却视而不见。况且当时在大家反复尝试失败的情况下,有人曾提出可否借助一些工具过网或采取一定防范措施时,也遭到了培训师的否定。
贾女士一方认为,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培训师,对于游戏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应该十分清楚并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贾女士的丈夫认为,正是培训师对游戏的风险没有事先的预判,又拒绝了大家提出的保护措施,才导致妻子受伤。而且妻子受伤后,培训师的表现也让他们觉得十分气愤。贾女士说培训师在酒店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脊椎粉碎性的骨折,没有来电话,第二天照常走了。这样的做法贾女士觉得很不人道。
事后,贾女士的伤情经过鉴定,已经构成了九级伤残。出院后,贾女士夫妇想跟培训师商量一下事情怎么解决,谁知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
在贾女士夫妇看来,培训师的失误是造成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而事发后培训师的态度更能说明他理亏,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虽然找不到人,但事情总归要解决。2016年4月,贾女士夫妇通过种种渠道,打听到培训师户籍在江苏省徐州市,于是贾女士夫妇一纸诉状将培训师郑征起诉到了江苏省徐州市铜山区人民法院,要求其赔偿各项损失共计23万余元。
贾女士夫妇起诉的那名培训师郑征说,事后他得知了贾女士的伤情,但是他认为贾女士的受伤跟自己并没有关系。因为活动当天,选择让贾女士过网是小组成员的共同决定,而托举贾女士的则是他们自己的店员。正是店员们扔的举动让贾女士重重地摔倒了地上,最终受伤。这完全是托举的店员操作不当。
究竟过网的行为是否属于操作不当?当时参加活动的店员马先生说,采用什么样的过网方式是正确的,郑征在活动开始前并没有明确的提示,只是反复强调让他们依靠团队的力量来想办法。而当时负责托举贾女士的两名店员也说,如果郑征觉得他们的行为操作不当就应该及时制止,可是郑征不仅没有提示反而一个劲地催促他们尽快完成。
对于当天的活动究竟是谁的问题造成贾女士受伤的,郑征和贾女士一方都有着不同的态度。郑征认为,自己在培训中并没有过错,是当时托举贾女士的三个人的操作不当才造成了惨剧的发生。如果贾女士一方非要追究培训方的责任,也不该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那么,郑征说的这一方是谁?又为什么需要他们为贾女士的受伤负责呢?
郑征说,自己当时去给贾女士他们做培训,是受了一个名为雷曼的培训公司的委托,因此,如果要追究责任,也该追究这家雷曼公司的责任。
郑征提到的雷曼公司是江苏的一家培训公司,贾女士他们第一次培训正是找雷曼公司做的。因为第一次双方合作愉快,所以当贾女士他们第二次想做培训时,就先联系了雷曼公司。2015年7月,雷曼公司负责人陈杰给郑征打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去给贾女士他们做培训。郑征认为,贾女士他们如果要找培训方的责任,那也应该去找雷曼公司而不是起诉自己。
那么,郑征真是雷曼公司委托的吗?雷曼公司的负责人陈杰说,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里面另有隐情。
陈杰说,郑征2014年就已经从雷曼公司离职了。至于这次为什么郑征会去新疆,那是因为当贾女士他们找到雷曼公司时,雷曼公司已经结束了培训业务正在转型往金融业务方面发展,出于帮忙的心态,陈杰就向贾女士一方推荐了已经离职的培训师郑征。
在陈杰看来,自己当时将这样的工作机会推荐给郑征,完全是出于好意,是一种信息的分享,并不能说明郑征这次的培训行为是受雷曼公司的委托,况且他们和郑征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劳务结算。
就在雷曼公司和郑征就培训行为究竟属不属于劳务委派而相持不下的时候,作为雷曼公司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培训师的陈杰提出,这事谁都别怪,责任就在郑征,因为郑征擅自修改了“生死电网”这个游戏的规则,这才是导致贾女士受伤的真正原因。
陈杰说,郑征设定的规则与他们平常做的“生死电网”的游戏规则不一样,而这样的规则显然是不合理的。平常规则最核心的地方就是要考虑安全性和实际操作性。而郑征当天设定的规则难度过高,普通人无法完成。
那么郑征当天设定的规则是什么样的呢?据贾女士的丈夫杨先生回忆,活动那天郑征现场用绳子临时结成了一个“电网”让学员们通过。按照郑征的要求,所有的学员都只能靠人力从这个高约140厘米,宽约40厘米的洞口中通过,而且不能触网。在参加活动的学员看来,当第一个人通过时,由于对面没有接应,想要顺利过网难度十分大。
对于大家对规则的质疑,郑征说自己从事拓展培训5、6年来一直就是这样操作的,而且在以前的活动中是完全可以过去的。郑征认为,拓展游戏的规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应该根据培训的实际情况来定。
在郑征看来,拓展游戏没有固定的规则,贾女士一方和陈杰的说法都没有法律上的依据,那么究竟谁应该为贾女士的受伤来承担责任呢?
2016年10月14日,徐州市铜山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本案。在法庭上,郑征将雷曼公司以及公司的经营者高超、陈杰追加为共同被告,要求共同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同时,郑征要求当时托举贾女士的三个人也要承担责任,但在庭审中原告贾女士一方表示放弃追究责任。
2016年11月3日,徐州市铜山区人民法院对本案作出了一审判决,法院认为:郑征作为培训师,是拓展培训活动的组织者,对参训人员负有安全保障义务。在参训人员多次尝试穿越高度约1.5米的网洞失败的情况下,被告郑征未做出保障原告安全的有效指导,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应该对原告伤害造成的损失承担80%的赔偿责任。另外,被告郑征主张与雷曼公司之间存在委托劳务关系,因证据不足不予认可。一审判决:一、被告郑征赔偿原告贾女士各项损失15万余元;二、驳回原告的其他诉讼请求。
贾女士的遭遇告诉我们,危险的显然不是编织在两棵树之间的那张模拟的“电网”,而是在游戏过程中缺失的安全防护意识。我们发现,对于像从事拓展活动这样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培训师岗位,国家并没有强制性的资质要求,很多培训师仅是靠自己的经验来指导学员。但如果培训师的经验不足以保障培训学员的安全时,那么像贾女士这样的遭遇就有可能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我们希望有关部门应该加强对培训师这一行业的管理,同时我们也要提醒大家,对于拓展活动中可能存在的危险行为,一定要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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